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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关于父母

第十六章 关于父母

相比于平民区那令人反感的脏乱街道,学院区的环境要好上许多,从迈进城门的第一步起,街道上的每一块石板都经过细致的打磨,道路延伸笔直而宽阔,房屋整齐有序的罗列于街道两边,即使站在城门处,也能远远望见伫立于城区中央的一栋栋高耸建筑——那是国立学院的教学楼。

洛亚没有在街道上过多逗留,他在一间魔法道具商店买了修习土系魔法所需的入门道具后,走过了大半个学院区,来到舒华兹家族的大门前。

虽然在卡列农任何人都可以学习魔法,但是真正能够在魔法的道路上闯出名堂的,永远是那些具有深厚历史传承的贵族世家。毕竟,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暂了,相比于可以花费上百甚至上千年时间进行魔法探索的精灵族、魔族等,人类想要在魔法上取得成就,必须要经过一代代人不断地实践与积累,因此,由血源形成羁绊的家族团体才是人类魔法领域的中流砥柱。

舒华兹家族拥有近两百年的魔法传承,在风系魔法、魔药学以及变化系魔法上有着深厚的底蕴,如果列个排名的话,舒华兹家族的地位在卡列农绝对能够进入前五。

迈进敞开的大门,入眼处是一片由石板铺就的宽敞庭院,摆放着各种训练器材与设施,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们在院子里进行各种体能锻炼。

由于处在战争时期,族内的大部分成员都已奔赴卡雷纳斯要塞,只有年幼者与部分女眷留守家族。

嗯,洛亚算是个特例。

父亲对于洛亚魔法培训的严格程度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,即使在卡列农,四五岁的孩子也只是在父母怀里撒撒娇而已,洛亚却已经在父亲的监督下尝试着进行元素沟通,七岁进入国立学院后,其他孩子在为自己成功释放出第一个魔法而欢呼雀跃时,洛亚已经获得了见习法师的职介,当战争来袭,其他孩子躲在家里进行训练的时候,洛亚却在父亲的要求下,加入了卡列农的精英法师组织「灰影」,执行各种破坏与反间谍等危险工作,最后甚至被派到边境,与一群经验丰富的法师们在森林中相互厮杀。

在家族其他成员看来,洛亚有一个严厉到近乎无情的父亲,本人也足够争气,假以时日,一定能够成为了不起的魔法师。父亲在外谈及自己的长子时,也会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浓浓的满意之情,对自己的教学能力展现出充分的骄傲与自信。

当然,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自己一步步精心培养的后代,早已全盘否决了自己的教学方针,向着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悄然前行。

“是洛亚哥哥!”一个脸蛋红红的小女孩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洛亚,其他孩子也纷纷停下训练将目光集中在门口。

洛亚对于他们来说,无疑就是父母口中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,正常情况下,这会激起孩子们的逆反心态,对洛亚产生强烈的攀比欲望,但是在舒华兹家族,哪怕最调皮叛逆的小鬼在洛亚面前都会安分守己,毕竟十岁之前就成为魔法士,并加入精英法师组织「灰影」,虽然在卡列农算不上绝无仅有,在舒华兹家族却是数百年头一遭。

心思单纯的孩子们,很容易把远比自己优秀的同龄人视为偶像一类的存在。

“洛亚哥哥洛亚哥哥,做「灰影」好玩吗?你杀了多少只秃鹰啊?”小女孩看起来和洛亚很熟捻,直接丢掉手上的木剑,跑到洛亚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,一脸期待地问道。

秃鹰,是卡列农人对维克尼斯法师的蔑称。

年幼的女孩子用轻快地语气,毫无顾忌地讨论着杀人的话题,其他孩子们也在旁边竖起耳朵一副感兴趣的样子,身为当事人的洛亚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,成为「灰影」也好,奔赴边境也好,都只是他在无法违背老爸意愿的情况下做出的妥协而已,根本提不起丝毫的分享欲望。

尽管如此,洛亚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回味的样子,说道:“虽然很辛苦,但是没有辱没舒华兹一族的尊严。”

“舒华兹家族万岁!”听到洛亚的话语,旁边的孩子们纷纷握紧拳头,高声赞美着自己的家族,纷纷打起精神,更加努力地锻炼起来。

小女孩却松开了抱住洛亚的手,脸上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,小声嘟囔着一句:“无聊、虚伪……”

摆脱了小孩子们之后,洛亚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居所,而是来到了家族后院的陵园。

走到一处墓碑前,洛亚盘膝坐下,掏出一块黑色的怀表计算着时间:“嗯,要在这里呆上半个小时。”

说完,洛亚就这样原地陷入了冥想。

这块墓碑的主人叫菲奥娜,是洛亚的生母。

九年前,卡列农与汤雄公国爆发战争,菲奥娜不幸战死,而洛亚才刚刚出生。

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,失去母亲的少年由于过分的悲痛,沉迷于魔法的力量,渴望自己变的更强,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再受到伤害……

事实上,菲奥娜的死亡,唯一给洛亚带来的,就是在父亲地狱般的特训下,每天额外获得的半个小时的偷懒时间而已。毕竟再严厉的父亲,在孩子经过一天的摧残后提出看看母亲这一请求后,也很难说出拒绝之类的话吧?

当洛亚来到这里的时候,包括父亲,任何人都不会来打扰他,他能够充分享受真正属于自己的一人世界。

至于母亲……

洛亚甚至不知道她的样子,而且拜父亲所赐,洛亚从记事起就很少有多愁善感、渴望亲情的闲工夫,整天淹没在魔法与特训之中的他,对于亲情的感念十分模糊,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。

洛亚已经养成了习惯,经常会抽空来到这里,时间久了,其他人渐渐产生了一种洛亚是个外冷内热,渴望亲情的可怜孩子。然而实际上,洛亚只是单纯的觉得在这里不会被人打扰,是个适合调整心态的好地方而已……

当分针转过表盘半圈后,罗亚睁开了眼睛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,自始至终,都没有对墓碑看上一眼。

对于不感兴趣的事,只要无视就好了……洛亚知道自己现在还无法做到这点,面对家族成员时的虚伪与敷衍,面对父亲时的顺从与妥协,真希望有一天,能够彻底无视掉这些东西。

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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